楊年
蒙田在其《隨筆集》中羅列了眾多不同時代的詩人,其中包括古羅馬時代的盧克萊修、賀拉斯、奧維德以及維吉爾等人;文藝復興時期意大利的比特拉克、阿里奧斯托、但丁、塔索等人;當然還有法蘭西詩人龍沙和古希臘詩人荷馬。但蒙田在《隨筆集》中尤為推崇古羅馬詩人,究其原因,緣于他自身的成長環(huán)境,閱讀古羅馬書籍的心得以及出訪意大利的境遇。
在蒙田的筆下,古羅馬詩人創(chuàng)作的詩歌成為《隨筆集》的重要來源??梢赃@樣說,“詩歌”是他《隨筆集》中藝術生活的“詩性表達”。“詩性”彰顯出他對待歷史真理的兩重態(tài)度,一方面是“詩性的真理”,另一方面則是“基于史實的真理”。他并非只采納任何一方,而是采取寬容的手法對待真理,即將兩者一并納入歷史情境中。蒙田對于維吉爾詩歌和歷史真理的關系,就采用這種理論的表達模式。
蒙田在《論維吉爾的幾首詩》中,將維吉爾筆下的維納斯深情描述成:“女神不再說話,雪臂勾住他的脖子,神在溫柔的懷抱中不再猶豫,他感到全身火燒,熱流穿透骨髓,骨架酥軟無力。”一方面,蒙田把維納斯美麗、纏綿、魅惑的一面用詩歌的藝術靈活呈現(xiàn),并通過詩性的藝術加工成“濃情的歷史話語”;另一方面,他跟隨維吉爾一起回歸歷史情境,著力探求真實的維納斯。這就是蒙田對歷史真理兩重性的實際體驗。
當然,蒙田“詩性的表述”主要通過兩種方式實現(xiàn),一是“特定主題”,另一是“特定事例”。就“特定主題”的層面來分析,它既是蒙田引用詩歌的衡量準則,也是他建立“詩歌藝術”與“特定主題”之間相互關聯(lián)的通途。在蒙田的經(jīng)驗中,詩歌有助于特定主題所關涉的問題。以蒙田引用維吉爾的詩歌為例,他在《論維吉爾的幾首詩》中所引用的詩歌類型十分廣泛,其主題關于愛情,且比其他章節(jié)中談論愛情的內(nèi)容還要多。事實上,蒙田在談論愛情時,賦予了詩歌重要的地位,因為詩歌不僅是文化教育的關鍵,也是激發(fā)讀者想象力與表達欲望的品質(zhì)。
蒙田選取的“特定主題”,與其所經(jīng)歷的生活,即“特定事例”不無關聯(lián)。正如蒙田在《論身體力行》中所關注的焦點,是敘述在他生活中所發(fā)生的事件,亦即那段時間內(nèi),他從起初的無意識到逐漸恢復了感知力和記憶力。他的無意識并非是無法感知或無法觸摸歷史真理,而是有關“認知經(jīng)驗”的問題,這都是為了明確他對死亡的認知態(tài)度。也就是說,“他把自己無意識的行為和維吉爾關于‘死亡的象征就是手握自己的利箭’相互關聯(lián)”。這也與蒙田的自身經(jīng)驗——“從無意識到有意識的過程”密切相關。蒙田之所以如此,目的是證實他所堅持的信仰,即“我們對死亡的熟知,將會減少我們對死亡的恐懼”。
需注意的是,盡管蒙田把“特定事例”看作實踐自我與詩歌互通的重要手段,卻無法說明“特定事例”比他的“理性思維”更重要。在蒙田的思維中,“之所以弱化事例的重要性,是因為我們需要把它上升到普遍性的高度,至少也要在傳統(tǒng)的標準里使用思想的較高模式。當然,對于它來說,事例是特定層次中經(jīng)驗的體現(xiàn),而且它在傳統(tǒng)的語境下是次于理性的”。蒙田此番話語是要表示:我給大家展現(xiàn)的特定事例是我聽說過的,是我調(diào)查過的或者是我談論過的。我迫使自己不要妄圖做出任何改變,哪怕是輕微的改變,或是在最無關緊要的環(huán)境下所做出的改變。
從上述言論中可以探明,蒙田選取特定主題與關注自身生活是“同質(zhì)一體”的,這也是蒙田自身“詩性力量”的汲取之地。實際上,蒙田的《隨筆集》是一種合成物的形式,這種復合材料表現(xiàn)出明顯的、具有間斷性的蒙太奇式的分析方法,即趣聞軼事一樣的例證,回憶性質(zhì)的引用句,以及最后的附加內(nèi)容。蒙田把這些都視為一種“不相融洽”的混雜物。誠然,從這一點上來看,蒙田的《隨筆集》的確具備“自由風格”的特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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