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工藝美術的眼光看“國寶”


中國產業(yè)經濟信息網   時間:2019-09-01





     提到“國寶級文物”,許多人想到是那些大名鼎鼎的珍貴文物:故宮博物院鎮(zhèn)館之寶《千里江山圖》、涼州出土的馬踏飛燕、而見到唐代的螺鈿紫檀五弦琵琶、清康熙的鹿角椅、清光緒的周樂元內畫鼻煙壺、商晚期嵌綠松石象牙杯這些文物,你可能只會感嘆工藝精美絕倫。工藝美術史家、清華大學美術學院教授尚剛撰寫的這本《給孩子的國寶》便沒有收錄那些眾所周知的“國寶”,而是描繪了一部精彩至極的中國古代工藝美術遺產圖。

  這座“紙上博物館”基本囊括了所有中國歷史上重要的工藝美術器物,“國寶”指的是中國古代的工藝美術遺產。書中簡要介紹了中國古代輝煌的工藝美術及其名作,除了評點名作外,作者還將這些工藝美術遺產放在社會的大背景里作介紹。這是因為政治、經濟、文化在孕育出工藝美術及其名作的同時,還決定著它們的風貌。只介紹文物本身當然不夠,比文物更重要的,是它背后的人,是制作的工藝,是當時的政治、文化、經濟發(fā)展程度,是從古至今、從宮廷到百姓審美的流變,文物的誕生環(huán)境便是中華歷史的發(fā)展軌跡。

  雖然工藝美術作品對人的震撼力不如那些名人名畫,往往不被人劃歸到“藝術品”之列,但作為整體,工藝美術的影響力遠遠超過純藝術。因為在古代信息不暢、交流不便,普通百姓很難有機會欣賞到純藝術,但在日常的衣食住行中卻無法回避工藝美術作品。這些工藝美術品雖不昂貴稀有,卻在源源不斷地深入、潛移默化地培養(yǎng)著大眾的審美意識,這種微小卻深遠的功效,塑造了整個中華民族的藝術審美。

  書中最常見到的一個詞是“適用”,筆者理解為“實用”之意。如果評價工藝美術品的藝術價值,造型和裝飾不妨礙使用是基本的尺度,有助于使用才是更高的標準。工藝美術創(chuàng)作就像戴著鐐銬的舞蹈,適用束縛了庸人,也玉成了巧匠。巧匠的姓名雖然大多失傳,但無數作品都是其智慧和才華的豐碑。漢代的釭燈、唐代的香囊等都是融匯美觀與適用的楷模。

  乾隆喜愛的宮廷漆雕作品剔彩博古圖小柜,作者便發(fā)現其工藝與適用的沖突,從而提出質疑,認為這種制作工藝的興盛并沒有帶來藝術的繁榮,因為形狀妄求奇異,圖案極力繁滿,如這個剔彩柜,表面裝飾不僅高低起伏,連抽屜內面也有鏤空裝飾, 容易積塵土,清潔不便,并不適用。

  《給孩子的國寶》在描述“國寶”時另一個常用的詞是“材料”。書中按工藝美術所用材料分為6大門類,包括:織繡、陶瓷、金屬、玉石、漆木以及其他,“其他”包含了竹刻、玻璃、牙雕、犀牛角雕等。

  “琺瑯異彩”一節(jié)便是在金屬一章中,因從材料是工藝美術分類的依據,而從材料看,琺瑯器物的胎體基本都是金屬的,如銅和金銀,琺瑯是指器物表面的裝飾。而在講解琺瑯發(fā)展史時,除了介紹琺瑯的工藝技法、制作工序外,更主要分析其外觀背后的文化內涵。因琺瑯是元代后期從西域傳入中國,其在明朝宣德、景泰年間為宮廷御用生產(著名的景泰藍指的便是掐絲琺瑯),其“藝術慣性”延續(xù)了西方風格,“中國士大夫的審美總體趨向于古雅平和,而掐絲琺瑯的藝術效果卻偏于熱烈繁膩”一句點出此類工藝品與中國工藝美術中傳統(tǒng)的含蓄內斂之美的特異之處。

  難能可貴的是,書中并沒有一味吹捧“國寶”,而是從美術鑒賞角度一針見血指出了某些“國寶”的失當之處。如玉石一章寫到明代萬歷年間的“金托玉爵”,明代玉器的特點是常常鑲嵌大量珠寶和黃金,晚期風格更加奢華。萬歷晚年沉迷酒色,這件酒器“金托上毫無美感地鑲嵌上紅藍寶石26塊”,作者看來,雖然寶石高貴,但玉器材質之美卻被大大貶損。從而可以明白材料與藝術水平之間的關系:兩者若是運用得當,可以提升藝術水平,若失當,就要招致藝術的衰頹。

  如今關于古代美術、國寶、文物的出版物不少,然而水平參差不齊。尚剛沉淀四十余年,在業(yè)內以考據嚴謹、觀點平和而著稱,這部作品從材料、時間兩個維度系統(tǒng)梳理了中國歷史上的工藝美術遺產,串聯起傳統(tǒng)中國科技工藝的發(fā)展、社會政治的更迭、文化審美的變遷。


  轉自:北京晚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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