鶴發(fā)童顏,思維敏捷,筆耕不輟……93年的滄桑歲月,在孫儒僩身上似乎沒有留下深重的痕跡。
時光倒回71年前。1947年夏,得知“國立敦煌藝術(shù)研究所”招人,剛從四川省藝術(shù)??茖W校畢業(yè)的孫儒僩懷著對莫高窟的憧憬遠赴西北。
迢迢四千里路程,整整走了25天,一路樹木寥寥,黃沙漫漫。經(jīng)過一個叫“甜水井”的地方,他掬起一捧水嘗了嘗,又苦又澀。
那時的莫高窟幾成廢墟,積沙甚至高達四五米,封堵了窟門。
作為研究所第一位建筑專業(yè)人才,孫儒僩開始測繪木結(jié)構(gòu)窟檐、臨摹壁畫中的古建筑。“我們不講工作時間,白天搞業(yè)務,晚上點個油燈練習線描。平時還要薅草、割麥子、喂牲口。”
1950年,敦煌文物研究所成立,后專門設立保管組。孫儒僩等人清流沙、裝窟門、封護巖體,盡量減少自然對洞窟的破壞,并對部分北魏時期洞窟進行了加固。
“那時缺乏保護經(jīng)驗,但面對千年瑰寶,我們沒有輕易動手,提出試驗性加固,要求工程可逆。”孫儒僩回憶,當時他不僅要設計方案,還要參與施工。一塊四五百斤的花崗巖只靠4個人搬。
孫儒僩成為敦煌石窟保護先驅(qū)者之一,一干就是一輩子。其間,他還參與了榆林窟、西千佛洞、麥積山石窟、炳靈寺石窟的保護工作。
莫高窟擁有4.5萬平方米繽紛絢爛的壁畫,但在孫儒僩眼里,洞窟意義分外重大:“壁畫塑像的載體是石窟,石窟一垮,什么都沒了。”他和同事們窮盡心力,讓一方方石窟延年、屹立。
半個多世紀過去,走在莫高窟,歷年的加固工程隨處可見,石頭墻與自然融為一體。
1993年,退休了的孫儒僩又被返聘,回到原來的崗位。
“敦煌磨礪了我,我離不開它,這就是我的敦煌情節(jié)。”孫儒僩說。
記者了解,晚年的孫儒僩仍心系敦煌,將保護歷程與經(jīng)驗凝結(jié)成文,出版了《敦煌石窟保護與建筑》等書籍。2003年起,孫儒僩開始撰寫回憶錄,將久遠的莫高窟往事,一代代敦煌人的治學、奮斗精神還原于世,激勵后人。
孫儒僩兩次罹患癌癥,耳朵也聽不大清了,但精神狀態(tài)仍好,記憶力奇好,莫高窟735個洞窟,哪個窟里有啥,都記得清清楚楚。
孫儒僩去年做了白內(nèi)障手術(shù),手術(shù)未能成功,眼前常是重影,但他沒放棄寫作。去年8月,烈日炎炎,92歲的他拄著拐杖再赴敦煌,查閱資料構(gòu)思論文。
“我一生只做了一件事,那就是石窟加固。奮斗基于對對象的理解認識,只有看到它的價值,才情愿為之付出。”孫儒僩說,在光耀千秋的敦煌藝術(shù)面前,自己非常渺小。
莫高窟是孫儒僩一生的掛念。在他妻子、畢生致力于敦煌壁畫臨摹的藝術(shù)家李其瓊?cè)ナ篮?,孫儒僩寫下一首詞:“當年萬里苦追求,相伴赴沙洲。宕泉坎坷尋夢,危崖千窟游。事未就,鬢已秋,伴西游……”
原標題:93歲敦煌石窟保護專家孫儒僩:一生危崖千窟游
轉(zhuǎn)自:新華網(wǎng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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